南山拾柴散文
学校的生活总是那样的周而复始,过惯了这种“日行千里,身不出门(围墙)”的校园生活的我,趁着休息日回到故乡,去领略那静谧的田园风光,即便不是一种高雅的享受,也算是一种难得的消遣。
今天是星期一,补元旦假,在家无所事事。中午,妻邀我到村南边的山上去打柴,我欣然同意。于是乎,我就换掉身上的西装革履,另外穿一身旧的衣裤和一双塑料底的过时皮鞋,头戴一顶烂边的旧草帽,妻也一身的农村妇女打扮。一切准备就绪,我们出发了。
妻挑着一对大眼的空竹筐,腰间裙带上别着的一把镰刀,随着走路的节奏一甩一甩的。我也手抓一把小斧,肩扛着一根两头尖的扁担,一前一后到近三公里以外的地方去检柴。那地方是屯上租给“广西农乐公司”开发种软枝茶果树的,地全是刚开慌,柴火全是被火烧过,黑乎乎的,横七竖八,漫山遍野到处都是。屯上的人们趁农闲的时候成群结队来要那些被火表过的柴火,有肩挑的,有马驮的,有闲聊的,有唱山歌的,有吹口哨的,也有吹树叶的,还有砍柴的叮当声等等,嘈嘈杂杂,毫无顾忌,一点也不理会这山的宁静,好在大山虚怀若谷,能包容一切。蜿蜒如绳的山路,像轻飘的带子缠绕在山的脊背上,人们在这飘带上你来我往,如蚂蚁往来在自己筑造的道上搬动那些柴火,好不热闹。我到山谷底部的小溪边,看到一根七八十斤重的“十月青”,碗口大小,就放弃了原来打算要一挑的想法,用小斧削去肩扛部位的碳灰,就连枝丫整根从谷底扛上来,气喘吁吁,汗流浃背。妻在山脊上拾,用镰刀削去被烧成碳的外皮,砍短,一节一节很整齐地装进筐里,戴的`一双白手套一下变成了黑手套,脸也被抹黑了,只看见两只眼睛,一个鼻尖,一张嘴巴,这时的妻脸黑,手黑,头巾也黑,加上那身黑衣裤,简直不是个人,而是一个道地的黑鬼。我们相视而笑,妻说:“你不要只顾取笑别人,回家照照镜子,看看你是谁吧!”。我们说着笑着,忽然,听到远处飘来的阵阵山歌对唱声,只听到一阵敦厚男声:
农闲时期事不多,一起上山拾柴火。漫山遍野风光好,请妹来唱一首歌。
唱声高亢入云,无拘无束,十分坦荡,甚至有点放肆。我们循声望去,那边的几道山梁上花花绿绿簇拥着几对青年男女,他们也在收拾柴火,欢声笑语。我们静静地听着,又传来一阵悦耳的女声:
哥请唱歌就唱歌,我俩打柴不同坡。看哥身高力气大,打柴不比妹的多。
歌声中包含着几分奉劝的意寓:小妹不比大哥的力气少,想打妹的主意不那么容易。我说:“老婆啊,下面可能还有文章耶!”。接着挑逗的唱声又起:
哥在东坡妹西坡,各自动手拾柴火。要是我俩一起拾,火焰更高一丈多。
女的似乎有所领会,不卑不亢,含而不露又不乏野性地接过话茬,柔声细语应和道:
哥想一起拾柴火,相隔几坡是奈何?若是哥真有心意,搭个鹊桥连到我。
我说:“妻呀!有戏了”。“别多嘴,听听”妻言道。男的好像听到那弦外之音,赶紧唱道:
相隔座山算什么,天南地北又如何?只盼妹你真心意,手机一拨通心窝。
这来自肺腑的刚阳之音一阵胜过一阵,使得远处山林飞禽销声匿迹,只又听到含情脉脉的应答之声随风而来:
甜言蜜语莫骗过,你我要是能结合。明年沼气煮饭菜,上街赶集开摩托。
唱调中那女的却似乎进入男的情意之境,绵绵不能自拔。歌声充满着对未来生活的憧憬。对唱继续进行,妻边听边拾,不知不觉捡到了满满一担。我说:“他们唱地多好,充满着浪漫的情调”。妻说:“别与年轻人一般见识”。“你当年为什么不也唱几首给我听听?”我不无遗憾地说。妻道:“只可惜我不懂得唱山歌,再说,你一直在学校里读书,那有这般闲情逸致,我唱给谁听?你以为他们也是当真?只不过对着大山纵情放歌罢了”。我想说得也是,逢场作戏嘛,哪能当真?回来的路上,妻步子轻盈,走得很快,我却落下一大段路,下坡的时候一步三滑,路上休息了好几回才到家。至今,我还是念念不忘那打柴的事,还是念念不忘那打柴的歌,因为,它让我在不经意间真正品味到了那纯正的原汁原味的充满着现代民俗的情歌。